Lelsa

I’m now living in the hyper reality.

午夜罗马

#Lenny Belardo/Andrew Dussolier

#The Young Pope衍生,顺便强推这部剧,也强推保罗索伦蒂诺,他导演的作品实在太美



Lenny.


Lenny.


年轻的教宗仰面靠着梵蒂冈花园里的一张藤条躺椅,象牙白色的宽檐帽遮着他的脸。鲜红的鞋尖肆无忌惮地忽然并拢,轻巧地敲了两下。


Lenny Belardo闭着眼睛陷入冥思,他在夏末渐渐沾染上湿润的空气里试图捕捉他记忆中金色头发的母亲身上的气味,还有科罗拉多河畔宁静的金色阳光的气味。幼年的他长久地注视着母亲的背影,那个模糊的影像同样泛着金色的光芒。也许她会终于回过头来,用一种他已经遗忘的语调叫他:


“Lenny.”



他渐渐被头顶的声音拉回意识。他伸手挪开帽子,看到他红头发的朋友正站在他面前。


“出什么事了,Andrew?”教宗用一种与他身份相符的稳重语气开口,蓝眼睛里却是带着点童真的神气。


“我以为你睡着了,Lenny. 这种天气里在户外睡着的话,你会感冒的。”

红衣主教皱了一下眉头。他浅金棕色的睫毛和略显苍白的肤色都符合芸芸众生中那些容易被忽视的成员的特征:平易近人,野心有限。红衣主教对Andrew Dussolier来说实在已经是足够的职位,更重要的是,他的的确确能在这个职位上为那些常年陷于帮派斗争的受难者们做点什么。他踏出他远在中美洲的教区,步入天主教教会权力的中心,仅仅因为新任教皇即位——只是这位新任教皇恰好是他儿时的朋友。


两个孤儿,在同一家孤儿院相识,在同一间宿舍里长大,又先后进入神学院学习。他们的人生轨迹看似如此平行相似。但从不知何时起,他们两个所受的召唤指向了不同的方向,然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Lenny站起身,晚风吹起了他白色披风的一角。他稍稍撇过头对红衣主教笑了一下,熟练地咬了一支烟在嘴里,又从白色长袍某个隐蔽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我愿意冒这个险。傍晚的美丽总是稍纵即逝。”



花园里夜色逐渐降临。Andrew留意到修建整齐的茂密灌木背后晃过一个黑色的影子——那个影子又驻足不动了。Lenny显然也看到了,他迈了一步,望着黑影的方向。在他身后,Andrew看清了那是什么,继而略松了一口气。那是澳大利亚送给教宗的礼物:一只活生生的袋鼠。它本该被送去动物园——就像大多数送给教宗的礼物一样——最后的去向和教宗本人并无干系,然而Lenny(在一众红衣主教的诧异之中)把它留在了梵蒂冈的花园里。


袋鼠深褐色的眼睛远远地、直直地望着他们。Lenny的嘴唇动了一下,Andrew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句,“jump”. 只有很短的一瞬,然后那动物果然扭回头跳开去了,消失进灌木的更深处。


Lenny笑起来,又垂下眼睛去,好像这并不值得一提,或者,用他的话来说,“只是巧合罢了。”


Andrew知道这不是巧合,Mary修女也会知道这不是。Lenny大概总有一天会被封为圣徒。然而这座城池里大部分头发花白的主教们还对他们年轻的领袖持有怀疑态度。他和他的前任们都不同——一位拒绝对信徒露面的、捉摸不定的、只喝樱桃味可乐当早餐的教宗。一位年轻的、却似乎决心恢复教会百年前神秘、严苛、拒人千里形象的教宗。




Andrew想起他来找Lenny的目的。关于那些严苛的教条。Lenny决定驱逐同性恋,不再容忍这样的倾向出现在自己的教会里。“与时代相悖”,连那些外貌古板的白胡子主教都这样反对。Lenny,和他一贯的作风一样,对所有反对的声音置之不理。作为整个天主教会的领袖,这个星球上最有名气的人物之一,他无须对任何人做出解释。Andrew并不抱太多期望自己能撼动对方,但作为仅有的几个在教宗面前不需要对他使用尊称的人之一,他想,最起码他应该说点什么。



Lenny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他了。刚才的静默过于长久了些。Andrew走到他身旁,呼吸到一点来自教宗的烟草气息。


“Lenny, 我认为驱逐同性恋并不是个好主意。教会里…”


“教会里有三分之二的神父是同性恋。我很清楚。”


Lenny从小就发现自己有洞察人事的能力。青少年时期他从来不以为意,以为这不过是稍敏锐于常人的第六感而已。后来他才渐渐发觉,这项天赋是难得的、甚至绝无仅有的。因此在他觉察到Andrew是双性恋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沉默——这是他成长过程中对大多数秘密的态度。他洞察,但不加以干涉。就像上帝所做的一样。这场谈话是他有所预料的,但他想要的谈话并非关于此。


Andrew没有准备好更具说服力的理由。或者说,就违抗教宗本人的意志而言,没有什么理由是具有说服力的。

“好吧。” 

他本该就此打住了。但他的舌头在口腔底部不太听使唤地缩了一下。

 “那么如果我...”



“陪我走走。”

Lenny在他能说完之前打断他。并且没有任何想听后文的表示。

 “你想去罗马吗?有人对我说,罗马其实是梵蒂冈城的后花园。”




二十分钟后换上便服的他们已经经过了行礼的警卫,罗马灯火明亮的酒馆、俱乐部和华服女郎们就在几条街开外。Lenny双手插着兜步伐轻巧地转过一个街角,他突然拾起他们之前的对话。

“我知道你是什么,Andrew. 我没办法支持你。”


红头发的男人由于惊诧沉默了几秒,但他的天性里没有那些过激的因子,所以只是干巴巴地、有点后悔自己先前打开这个话题地回应道, “很好。我会回到洪都拉斯去,如果……你还允许我继续留在教会里的话。” 


Lenny用那双蓝色的、专注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说完。我没办法支持你,但我需要你。”


Andrew缓下脚步等着他说下去。


“我需要一位圣职长,他将会负责考核选拔所有神父的资格。我需要你来做我的圣职长。”


Andrew站住了,他再一次皱起眉头。

“这听起来是个该死的悖论。”


“你知道我是对的。” 年轻的蓝眼睛教宗也停下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许也是唯一一个。我说过我不需要虚情假意的临时信徒,所以我会牢牢抓住每一个真正的伙伴。”


“所以,你不会给我你的支持,却要我无条件提供我的支持?”


“是的,Andrew. ” Lenny有点悲哀似的看着他,“正是这样。”


“该死的,Lenny.”


他总是这样。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如此。他像是感到自己有义务般地追随着这个比自己年纪略小的男孩:Lenny来到孤儿院的第一天,他就从窗台上看着他;Lenny说要背着Mary修女溜出去,他就跟着溜出去;Lenny说要从孤儿院出走去找父母,他也跟着出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而Lenny总是有他的目的。他们儿时常常彻夜不眠地裹着毛毯聊天,聊天的内容除了当时看似遥远的未来,常常围绕着Lenny寻找亲生父母的种种计划。十四五岁的他看着Lenny在月光下明亮得惊人的蓝眼睛,心生疑惑为什么Lenny的父母忍心丢掉他。


如今他在洪都拉斯有两个情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爱他们,他爱和他们做爱。他知道自己是个凡人,他有凡人的爱,凡人的情欲,凡人的忧虑和凡人的畏惧。


他曾亲眼见过Lenny做出只有真正的圣徒才能施展的神迹。所以他知道Lenny不是凡人。起码他们是不一样的。Lenny是他对上帝的信心的最初来源。假使他愿意放弃洪都拉斯,放弃那个他已经看作是家的地方,放弃他的情人们,原因一定不是来自教宗的召唤,而是因为Lenny的召唤。



“我觉得累了,Andrew.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留在梵蒂冈。” Lenny的视线飘在半空中,他们坐在特莱维喷泉边上,从池子底部打上来的黄色灯光照亮巴洛克式的大理石雕像下部,营造出一种浓重的、深刻的阴影。Andrew没有回答。他所要失去的东西在地球另一边牵动他,更何况他并不完全支持教宗的所有决定。


一身纯白装束的教宗像是累极了一样歪过身,枕在Dussolier主教的肩膀上。红发的主教没有料到这个举动,但仍然放任对方这么做了。他们两个穿着运动服,没戴十字架,就像两个和罗马迷离的夜晚格格不入的古怪来客。或许在偶尔经过的路人不经意的一瞥之下,他们几乎已经融入大理石雕像的背景里去。


“你睡着了吗,Lenny?” Andrew侧过头询问肩膀上的那一点暖意的源头。


“没有。但快了。”Lenny真的像是快要入睡般轻声回答他。


Andrew笑了一下,但保持肩膀的姿势没有改变。“别人一定不会猜到教宗愿意放弃他的城堡,到这里来睡觉。”


“他们猜不到的事情多得是。”一贯的Lenny的语气。


Andrew没再说话。他抬头看向头顶辽阔的星空。像是小时候第一次注视夜空一样,他意识到,自己在那些微弱闪烁的星光间直视了永恒。这一刻他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他心中没有关于上帝所在的丁点疑惑,因为他是如此地接近上帝——上帝是如此地接近他。



“是的Lenny. 我愿意留下来。”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又有点担心身边的教宗已经睡着了,或者他惊扰了他的睡眠。



肩上的重量减轻了。他看到Lenny柔软的、又仿佛早已知晓答案的笑意。

“我知道。” 


他在教宗那种少见的温热目光里看到平和的喜悦。

他看清了自己的答案。他爱Lenny,就像爱上帝。而Lenny一定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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